当地时间是08月26日的16:00,冰岛,雷克雅未克。
珍珠楼的上方两百米处,身穿卫衣的白发少年乘坐在一头两米长的鲨鱼身上,他抓着背鳍,城市上空的寒风拍打在脸上,把他雪白的发丝高高掀起。
鲨鱼的身体表面裹挟着一层暗蓝色的水流,这层水流带动它悬浮在半空中,就好像一架小型飞机那样,逆着冷风笔直向前。
不一会儿,亚古巴鲁便带着西泽尔降落至城市的底部。
在一条不见人烟的深巷中,它的体型迅速缩小为一头小小的诺贝鲨,随即跳进了西泽尔的口袋里。
“鲨鲨饿了,要吃东西。”小鲨鱼从口袋里冒出脑袋,咕哝道。
“别着急,我们先去找旅馆住。”西泽尔说,“怎么你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是先找吃的?”
“你不懂,美食是一座城市的灵魂。”小鲨鱼哼哼地说,“鲨鲨用吃到的第一口东西就可以鉴定这座城市有没有灵魂,比如你们箱庭人就很没灵魂,吃的都是一些猪食都不如的东西,我如果是箱庭人早就跳海喂鲨鲨了!”
“文化遗产才是灵魂!”
“文化可以吃么?哎…你这种没经过海洋世界残酷洗礼的小孩,是不懂鲨鲨的深邃思想的。”亚古巴鲁摇头晃脑道。
“在这边的世界,每次都会感觉未成年人真的做什么都好麻烦啊。”西泽尔咕哝道,“虽然旅团的黑客先生帮我伪装了一个身份,但在前台登记时还是会被人问东问西,搞得我都觉得不如睡大街算了,至少不会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…”
他压低了声音,“我忽然有点想念李清平了,他要是在我们身边就好了。李清平那么小就开始环游世界了,在这方面一定有很多经验。”
小鲨鱼瞅了他一眼,“李清平不也是未成年?不也得被人问东问西?”
“真的?”西泽尔一愣,低头看向口袋里的小鲨鱼。
“对啊,在你们箱庭世界里,16岁就成年了,但在外面的世界18岁才成年,李清平才17岁。”小鲨鱼说,“还是鲨鲨成熟,鲨鲨已经是活了几百岁的得道高鲨了。”
“哎…”
“你在唉声叹气什么?鲨鲨最讨厌唉声叹气的人了。”小鲨鱼愤愤地说,“你看,这就是不注重美食的下场。文化有什么用?吃不多就长不高,然后就会被人当成小孩。”
“不和你争。”
“西泽尔,我的朋友帮我们把旅馆预订好了,我们直接去那个地址就好了。”
“哪个朋友?”
“大扑棱蛾子。”
“又来了…黑蛹先生难道真的还活着?”西泽尔轻声呢喃道。
小鲨鱼挥舞着鱼鳍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对鲨鲨来说,它是薛定谔的黑蛹,你观测时他就活着,你不观测时他就死了。”
“听不懂,你还是跟我说说旅馆在哪吧,咱们先把行李放下来。”
“往南过两条街,那条街只有一家旅馆,很容易辨认。”
不一会儿,一人一鲨便在旅馆前台登记,拿了房卡,有惊无险地在第四层的大床房住了下来,西泽尔倚坐在窗台上,微微侧过身子,望着窗外的海天光景。
忽然,他挑了挑眉头,只见在港口的一角出现了一片漫天飞舞的黑色鸦群,嘶哑的鸣声传遍了天空,又转瞬即逝。
“亚古巴鲁,那些乌鸦…”西泽尔盯着乌云般飞舞的鸦群,喃喃地说,“难不成是…”
“对,是白鸦旅团的团长。”亚古巴鲁截口道,“那个讨人厌的乌鸦人也来这里了!”
“太好了!”西泽尔微笑,“好久没见到团长了,亚古巴鲁,我们去外面和团长先生打个招呼,然后再吃顿饭吧。”
“你认真的么?”
“当然是认真的。”西泽尔说,“还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团长先生呢,他可是帮我们把王庭队打败了,不然我们已经死在箱庭世界里了。”
亚古巴鲁默默用鱼鳍抹了一把脑袋。
它心说自己的另一个机体和团长可是刚刚结下了血海深仇,结果换了一个机体又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聊天打屁了,这种错位感真的是谁来谁得疯啊…
好在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,等到九月一日把本体救出来后,姬明欢就会把所有机体的能力都汇拢至自身,那时就无事一身轻了,只需要安排一下世界旅行的路线。
“好啊好啊,我们去和团长聊聊天吧。”它叹口气,“感觉团长现在的心情一定不错,所以才会跑来冰岛旅行。”
“嗯,那我们走吧。”
西泽尔说着,便拿上供电的房卡,挪步走出旅馆,抬头看着远处白皑皑的群山,在灰蓝色的天幕下步行了一会儿,越过鳞次栉比的彩色木屋,便来到了雷克雅未克的港口。
此刻港口的围栏上正错落着一片黑色的鸦群,它们暗红色的瞳孔之中,有的映照出城市的光景,有的映照着大海上的景象。
“这不是团长先生么?”西泽尔看着停在栏杆上的一只乌鸦,微微俯下身凑近脑袋,像说悄悄话那样压低声音,“团长先生,你听得见我说话么,收到请回答。”
“乌鸦人你别不识好歹,赶紧给鲨鲨滚出来,西泽尔在叫你,你难道没听见么?”口袋里的小鲨鱼冒出了脑袋,抬起鱼鳍指着乌鸦的眼睛。
下一刻,乌鸦忽然抬起脑袋,暗红色的瞳孔映出西泽尔的脸庞。过了一会儿,乌鸦便化作一片鸦羽溃散而去。
取而代之,漆原理的身影出现在散落的鸦羽当中,他坐在港口的围栏上,海风吹了过来,拂过他那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。
过了一会儿,他抬起眼来,默默地看了看西泽尔,又看了看他口袋里的小鲨鱼。
然后开口打了个招呼,“这不是王子殿下么,好久不见。”
“团长先生,国都没了,哪里还有王子的说法,难不成是流浪王子么?”西泽尔歪了歪头,微微地笑着。
“是黑蛹让你们来冰岛的,对么?”漆原理想了想,然后问。
“黑蛹?”
西泽尔一愣。
口袋里,亚古巴鲁连忙用鱼鳍拍了拍西泽尔的胸口。
西泽尔低头望去,只见亚古巴鲁操控着暗蓝色的水流,水流的形态变幻着,逐渐汇集成了一行微不可见的字体:
“快说是。”
看着这行悬浮在阴影里的水流文字,西泽尔挑了挑眉头。
他心里不大理解,这些天他明明见都没有见过黑蛹,怎么会是黑蛹让他来冰岛的呢?
而且黑蛹先生不是已经下葬了么?明明是亚古巴鲁喊他们来冰岛的。
尽管心里还有一大堆困惑,但西泽尔还是抬起头来,开口说:
“嗯,是黑蛹先生让我们来冰岛的。”
“这样…我大致明白了。”漆原理想了想,“黑蛹和夏平昼合作的条件是,在夏平昼成功复仇后,让他帮助自己完成对救世会的探索。”
他顿了顿:“但,黑蛹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救世会,他的动机是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西泽尔低着头想了想,“呃…或许是因为黑蛹先生的母亲死在了救世会的人手里?啊,不好,我说漏嘴了。”
漆原理不以为意,他本来就知道黑蛹的真实身份,也知道黑蛹的母亲“苏颖”死在了救世会的傀儡之父手中。
“这样么?”漆原理喃喃地说,“所以把我们引到冰岛来,并不是夏平昼本来的意愿,而是他和黑蛹合作的条件。”
在西泽尔的印象里,夏平昼的存在感在白鸦旅团里实在低的不行,他一时半会甚至想不起漆原理说的是哪一位,这才惊觉是那个跟在和服少女旁边的面瘫男。
“团长先生,夏平昼先生身上发生什么了吗?”他开了口,好奇地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漆原理平静地说,“西泽尔,你在这座城市见过他么?”
“没有。”西泽尔摇了摇头,“我和亚古巴鲁才刚到这里不久。”
“我明白了,看来想找到夏平昼,就得找到黑蛹。”漆原理说。
“你们吵架了么?”西泽尔好奇地看着他。
“他背叛了我们,杀死了两名团员。”漆原理说,“我们正在寻找他,如果见到黑蛹,也转告他,我要和他见一面。”
“好的,黑蛹先生真是坏事做尽啊…”西泽尔感喟地说着,用左手食指碰了碰右手食指,“我之前还以为他真的死了呢,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。”
他摇了摇头,忽然勾起嘴角,“不过我也猜到他不会死得那么简单了,毕竟他可是把我和亚古巴鲁从箱庭里救出来的大恩人。”
漆原理忽然抬眼,看着西泽尔的眼睛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们还在箱庭的时候,黑蛹是怎么和你们联系的?”
西泽尔本来想说“是亚古巴鲁和他联系的,我不明白具体怎么个做法”,但思考了一会儿,未经亚古巴鲁提醒,他便说:
“黑蛹先生在王庭队里有一个熟人,他就是托着那个人来向我们转达信息的。”
亚古巴鲁一愣,他还正想拍一拍西泽尔提醒他呢,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机灵。
“谁?”漆原理接着问。
“柯奥洁娜,那个已经逃走了的王庭队成员。”
“柯奥洁娜是黑蛹的人么?”漆原理面无表情,“那就不难理解她当时为什么会扔下王子和皇后,临阵脱逃了。”
“嗯,今天就聊到这里了,团长先生。”西泽尔说,“我和亚古巴鲁一直在赶路,肚子都饿了,现在要去找东西吃了。”
“如果方便,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前往霍夫斯冰川?”
“霍夫斯冰川?”
“对,夏平昼也会前往那里。”
西泽尔点了点头:“可以啊,如果需要我帮你们抓住夏平昼先生,我也可以帮忙的。”
他话刚说完,不知道为何口袋里的小鲨鱼忽然用鱼鳍戳了一下他的胸口,痛得他捂着心脏轻轻叫了一声。
“好的,那我们在启程的时候会叫上你。”漆原理如是说。
“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互相道别后,西泽尔便带着亚古巴鲁向港口的一家德式汽车餐厅走去,漆原理坐在栏杆上,默默地目送着他们离开,而后他的身影化为一片鸦羽散落不见。
海风把黑色的鸦羽吹向大海,羽毛翻旋着落在了海面上。
过了一会儿,西泽尔刚走进汽车餐厅的那一刻忽然微微挑眉。
“哇,怎么又是你们?”
他抬眼看去,只见餐厅内此刻正坐着几个熟悉的人影,一个身穿赭红色和服的少女,一个穿着连衣裤的男孩,一个身穿紫色英式西装的青年,俨然是白鸦旅团的三人。
“这不是小西泽尔么?”安伦斯扭过头来,微笑着问。
“王子大人驾到,老虎机小子,你还不赶紧下跪磕个头?”黑客托着腮说,轻轻地啃了一块烤猪肘,而后用手拍了拍安伦斯的肩膀。
和服少女对西泽尔的到来没半分反应,她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,静静地盯着桌面,神色漠然,眼神空洞。
“我们是来找吃的。”西泽尔说。
“你找对地方了,这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。”安伦斯淡淡地说。
“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,赌狗先生…哦不对,安伦斯先生。”
西泽尔很快便坐到他们的对边,拿起菜单,四下翻动,不一会儿便挑好想吃的东西,他给自己点了一份惠灵顿牛排,给亚古巴鲁打包了一顿烤猪肘配烤肠。
如果不够它吃那到时回到旅馆之后,再点个外卖加餐,不然就太显眼了。
西泽尔抬起头来,用英文和服务员交流,而后直到服务员走后,他才忽然愣了一愣,垂下头去看向口袋。
他这时才发现,亚古巴鲁竟然没有什么反应——以往每次点单的时候,亚古巴鲁都会把脑袋冒出来,用鱼鳍指着菜单上的菜式,说自己这个也要,那个也要,都想吃。
可这一会儿,他口袋里的小鲨鱼却安静得好像死掉了那样。
“亚古巴鲁,你还好么?”
他担心地看着口袋里的小鲨鱼。
只见小鲨鱼把半边脑袋探出口袋,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坐在桌对边的那个和服少女。
西泽尔从来没在亚古巴鲁的脸上看见这么平和而宁静的神色,仿佛换了一头鲨鱼似的,惹得他忍不住戳了戳鲨鱼的脑袋,就好像在进行着驱邪仪式,要把脏东西从鲨鱼的脑袋里赶走那样。
过了一会儿,他叹了口气,和亚古巴鲁一起抬眼看向桌对边的和服少女。
可绫濑折纸却好像没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一样,投在桌上的目光很久没动过了。
“你为什么不开心?”过了一小会儿,小鲨鱼忽然问。
一片寂静中,和服少女没搭理它。
“不好吧,亚古巴鲁。人家一看就有心事,不要吵到别人啦。”
西泽尔劝说着,一边伸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薯条,放在桌面上,一边用另一只手把亚古巴鲁的脑袋塞回口袋里。
可小鲨鱼又一次探出脑袋,盯着和服少女问:
“鲨鲨问你呢,为什么不开心?”
这时,和服少女才终于有了反应。她抬起头来,空洞的眼神看向了小鲨鱼。
一片寂静中,一人一鲨对视了片刻。
最后反倒是小鲨鱼先移开了目光。
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,小鲨鱼顿时有点语无伦次,“根据鲨鲨的鲨生经验,世界上只要是动物就都会死——人也是一样的;所以不管是开心地过一天,还是伤心地过一天都是过一天。”
它顿了顿,垂下了脑袋,“人生有限,所以你开心一点吧。”
和服少女静静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,而后默默收回了目光,继续望着桌面发呆。
“黑客先生,绫濑小姐到底怎么了?”
西泽尔一边啃着蘸上番茄酱的薯条,一边扭头对坐在身旁的黑客悄悄问。
“她失恋了。”黑客说,“还能怎么了?”
“失恋了?”西泽尔呆了呆,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。
“没错,我们都被背叛了。”安伦斯扶着胸口,像是戏剧演员那样装腔作势地说道,“真是一次惨痛的经历,夏平昼伤了我们所有人的心,换句话说,我们也失恋了。”
“哦哦,夏平昼先生真是一个大渣男!”西泽尔似懂非懂,狠狠地啃了一口薯条,义愤填膺地说,“他居然让你们这么多人都失恋了么?”
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于是连忙找补道,“虽然我的父王在感情方面上也很糟糕,养了小三,倒不如说我就是小三的孩子,所以皇后才那么讨厌我。”
他顿了顿,皱起了眉头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可我的父王只有我妈妈一个小三啊!但旅团里的人都是夏平昼的小三,他这未免也太花心了!怪不得绫濑小姐会伤心!”
小鲨鱼翻了个白眼。
“是吧是吧?”安伦斯耸了耸肩。
“嗯嗯,怪不得他会被你们所有人追杀,这下我也想追杀他了。”西泽尔叼着薯条说。
黑客扶额一叹,“小孩子别谈感情。”
“你不也是小孩子?”小鲨鱼呛了他一嘴。
“拜托,我从小猫情圣那里进修过了,我和同龄人是不一样的。”黑客说,“我现在是恋爱高手,别小瞧我,Dontcall。”
“可别进修成叛徒了。”小鲨鱼幽幽地说,“我等下就和你们团长告状。”
“一头鲨鱼懂什么懂,闭嘴。”黑客冷冷地说,“我每次监视你们的生活,发现你们不是在吃,就是在吃的路上,简直就是两个饭桶,这也能教别人做事了。”
小鲨鱼炸毛了,“你居然这么侮辱鲨鲨的鲨生理想,做饭桶有什么不好?鲨鲨就是要一边环游世界一边吃遍天底下的美食,和你们这些肤浅的人鲨鲨没话说。”
说完,它抱着鱼鳍冷哼一声,把脑袋塞回口袋里。
过了一会儿,它又冒出脑袋,忽然抬起鱼鳍,操纵着一片黑蓝色的水流在半空中舞动。
“哗”的一声,水流变幻着,在绫濑折纸的面前画出了一行文字。
和服少女没有抬眼,瑰丽的眸子里空洞无神,那行水流汇成的文字就那么在她面前晃来晃去,最后缓缓地落到了桌面上。
这时,她才看清那行歪歪斜斜的文字写的是什么。
“鲨鲨请你吃饭。”
哗的一声,桌面上的那行水流又变幻成了新的文字:
“鲨鲨以前从来不请人吃饭的,你别不识好歹哦。”
又是“哗”的一声,那行文字又变了:
“不吃饭也可以,但是不要不开心了,鲨鲨不喜欢看见不开心的人。”
和服少女盯着那一行在桌面上微微摇曳的黑蓝色文字。
过了一会儿,等到她又一次抬起头时,小鲨鱼已经把脑袋塞回口袋里了,餐厅内静悄悄的,屋外的港口有海鸥和乌鸦一起飞过,落下黑与白的羽毛。
两天过后,08月28日,海帆城,一处废弃火车站的内部。
天刚蒙蒙亮,微蓝的天幕下,轨道上正停着一辆暗红色的火车。
火车长得看不见尽头,此刻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车厢都藏身在隧道的阴影里,难以想象它的全貌有多么壮观。
此时此刻,有四个人影正坐在灯火通明的7号车厢内部,他们坐成两排,林一泷和顾卓案一排,苏蔚和顾绮野一排。
“怎么说?”林一泷问,“别浪费我时间,要走就快一点。”
“他们说,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。”苏蔚擦拭着镜片,“林一泷,你这孩子什么都好,就是性格随了你师傅,有些太着急了。”
“岳父,我认为这不是我的问题。”顾卓案抱着肩膀,有些无奈地说。
顾绮野默然不语,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像个没事人那样,和幕泷在同一个场合聊天,索性保持着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,他们忽然听见车站内响起脚步声,于是抬眼看向了窗外,三个气质独特的人影映入了视线。
其中一人穿着青色的民国长褂,手持折扇,眼底含着刀剑般的清光;另一人身披黑色大衣,脸上戴着鬼面,面具遮住了五官,唯独露出了眼睛,看不清神情。
为首那人,则是身穿一套黑色西装,留着黑色的中长发,脑后却扎着一根火红长辫,面孔英气,眉眼清冽如画。
“他们来了。”苏蔚说。
“对不起,家族那边还有些琐事得交代,”林醒狮垂着眼,看了一眼缠上绷带的拳头,而后抬头道,“所以来晚了。”